青椒炒肉盖浇饭提示您:看后求收藏(第57章 云起太学,胡沙录,青椒炒肉盖浇饭,海棠书屋),接着再看更方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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平城的太学坐落在城东南,门前两株千年古柏像两柄青锋,把暑气割得细碎。陈五站在树下,望着朱漆门楣上 “化民成俗” 的匾额,甜灯在腰间微微发烫 —— 金砂正顺着衣缝往袖口钻,像条急着探路的小蛇。
“陈大人,阿史那助教的住所在后院‘松风斋’。” 高允的青衫被风掀起一角,露出腰间的《周礼》木简,“某前日来听他讲《礼记》,见他案头摆着《魏书?序纪》,鲜卑的‘诘汾遇天女’和汉人的‘姜嫄履大人迹’,被他用红笔圈在一起。”
陈五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。他昨夜翻了太学的记录:阿史那云,父是鲜卑羽林郎,母是范阳卢氏女,七岁跟父亲学骑射,十岁跟母亲读《论语》,十六岁在漠南救过中寒的牧民,二十岁入太学当助教 —— 这样的人,既是鲜卑骨血,又是汉家文脉,正是高允说的 “新根”。
松风斋的竹帘被风掀起半幅,露出里面的书案。陈五刚要敲门,听见屋里传来拓印的声音 ——“唰” 的一声,纸覆上石碑,接着是棕刷轻拍的闷响。
“阿史那先生,陈大人和高博士到了。” 引路的太学生掀开竹帘,声音里带着几分恭敬。
屋里的人直起腰,陈五这才看清:阿史那云大约三十岁,肤色微褐,眉骨高挺像鲜卑人,眼尾却微微上挑有汉人气。他穿着半旧的月白儒衫,腰间系着条狼头纹革带,革带扣是块羊脂玉,刻着 “忠孝” 二字 —— 胡汉物件混着戴,倒有几分自在。
“陈大人,高博士。” 他放下棕刷,作揖时革带扣碰在书案上,发出清响,“学生昨日听高博士说,二位要谈‘胡汉同天’的学问,今日特拓了块碑,想请二位看看。”
陈五凑近,案上的拓片墨迹未干,写着 “腾格里在上,昊天在下,同覆同载,胡汉一家”。字迹是汉隶,却带着鲜卑人写碑的刚劲,每个字的竖笔都像套马杆,直挺挺扎进纸里。
“好个‘同覆同载’。” 陈五拍了拍案几,“阿史那先生这碑要是立在西市,胡商的驼铃和汉人的算盘,怕要响成一首歌。”
阿史那云的耳尖泛红。他摸了摸革带扣,狼头的鬃毛被他摸得发亮:“学生在漠南时,牧民说‘腾格里’是蓝得能装下所有云朵的天;在洛阳时,老儒说‘昊天’是高得能接住所有祈祷的天 —— 其实都是同一片天,只是叫法不同。”
高允的手指抚过拓片,镜片后的目光发亮:“某前日翻寇天师的《云中记》,见他写‘胡汉之天,老君所化’—— 阿史那先生的‘同天’说,正好接了天师的话头。”
阿史那云的手顿在革带扣上。陈五注意到他的指甲缝里沾着墨渍,像汉家书生;指节却粗得像常年握弓的手 —— 这是鲜卑骑手的痕迹。
“高博士是说……”
“天师道新掌教的事。” 陈五直接捅破窗户纸,甜灯在掌心凝成个 “问” 字,“寇天师走了,太武帝要找个能让胡汉都信服的人接位。张灵宝真人说,新掌教得‘通胡汉’,学生里就数阿史那先生最通。”
阿史那云后退半步,撞在身后的书架上。竹简 “哗啦” 掉下来几枚,他蹲下身捡,陈五瞥见竹简上的字 ——《天请问经》和《魏书?礼志》混着放,鲜卑的 “祭天方坛” 和汉人的 “圜丘郊祀” 被红笔勾连。
“陈大人,” 他直起腰时,脸色比刚才白了些,“天师道是汉人的道统,学生是鲜卑人……”
“那又如何?” 陈五打断他,“乌力吉大叔的孙女小娥,鲜卑的血,汉人的姓,上个月在西市求道符,把《劝善文》背得比汉家小娘子还熟。百姓要的不是道统姓胡姓汉,是道能护他们的日子。”
阿史那云的喉结动了动。陈五知道他想起了漠南的事 —— 三年前漠南大旱,天师道的道士只在平城做法事,是阿史那云带着药箱,用汉人的《伤寒杂病论》和鲜卑的马奶酒,救了三百多牧民。
“学生怕……” 阿史那云摸出腰间的玉牌,是太学的 “劝学” 牌,“怕接了这个位,被旧道徒骂‘胡虏乱道’,也被鲜卑贵族说‘忘本’。”
高允从袖中摸出个布包,展开是寇谦之的《云中记》残卷:“某昨日去西玄观,张真人把这卷给了某 —— 天师临终前批注,‘胡汉同脉,道统当容’。您看这行字。” 他指着卷末,“‘新掌教不必姓张,当姓胡汉’。”
阿史那云接过残卷,手指在 “胡汉” 二字上反复摩挲。陈五看见他眼角泛红,想起张灵宝说过,寇谦之晚年常对着漠南方向叹气,说 “道统太瘦,得吃点胡地的风”。
“陈大人,” 阿史那云突然抬头,“您说百姓要的是道护日子 —— 可天师道的经里,哪有护胡民日子的法?”
陈五笑了。他摸出怀里的甜灯,金砂在掌心散成个 “答” 字:“阿史那先生,您在漠南用马奶酒配草药,牧民说您是‘腾格里派来的医神’;在平城用《礼记》讲孝悌,汉家老妇说您是‘孔圣人座下的书童’。您把胡汉的活法融进道里,道自然就护胡汉的日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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