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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胤王朝三十年,暮春辰时,云府正厅的鎏金铜鹤炉飘出袅袅檀香,青烟缠绕着梁柱间的玄鸟纹彩绘,将晨光染成淡金。苏信身着粗布仆役服,袖口短了三寸,苍白的手腕在晨风中裸露,跟着小厮穿过九曲回廊,鞋跟在光滑的青砖上磕出细碎的响声,如他此刻紧绷的神经,每一步都踩在记忆的刀刃上。
正厅中央,云战霄端坐在紫檀木主位,月白色锦袍绣着暗纹云雷,腰间羊脂玉佩随呼吸轻晃,雕工精细的玄鸟展翅欲飞,与殿外檐角的玄鸟铜铃遥相呼应。下首左侧,云昊斜倚在雕花椅上,玄色衣摆拖在地上,金线绣的赤焰纹在晨光中流转,指尖把玩着鎏金酒盏,盏沿刻着的云纹与他靴底的暗纹一模一样 —— 正是苏信夜夜梦回的、当年凶手靴底的泥印。
“苏信见过家主。” 苏信在厅中站定,恭恭敬敬行了个揖,目光垂落在云战霄脚边的青砖缝里。那些砖缝被匠人精心填成玄鸟尾羽的形状,与记忆中血案现场留下的衣角残片纹路分毫不差,他喉间泛起腥甜,指甲深深嵌入掌心。
云战霄放下手中茶盏,青瓷盖碗与茶托相碰,发出清脆声响:“苏家贤侄远道而来,云某本该多些照拂。只是苏家门庭变故……” 他顿了顿,指尖划过茶盏边缘,眼中闪过一丝似有若无的惋惜,“如今你既入云府,便要守云府的规矩。”
“全凭家主吩咐。” 苏信的声音平稳如古井,袖中掌心却已渗出血珠,混着袖底暗藏的赤焰草粉末,在掌心染出暗红的痕。当年苏府鼎盛时,父亲与云战霄对饮的场景浮现眼前,那时的云战霄,也曾这般温润如玉,执手笑谈江南盐铁。
云昊忽然开口,声音带着不耐,金镶玉的酒盏在指尖打转:“父亲何必与他客套?一个破落户的赘婿,能在云府谋条生路已是天大的恩赐。” 他忽然将酒盏往桌上一磕,残酒溅在桌沿,在素白桌布上洇出暗斑,“我看呐,就让他去管库房杂物,每日卯初扫院子,酉末清点柴薪 —— 省得他闲着胡思乱想。”
云战霄微微颔首,玉扳指轻叩桌面:“昊儿说得有理。库房钥匙由李管家掌管,你每日卯初去领差,酉末归还。若有差池……” 他目光扫过厅中立柱上的云纹浮雕,“云府律法森严,贤侄当明白。”
苏信垂眸应是,余光瞥见云昊勾着嘴角,从袖中摸出一串钥匙。青铜钥匙串坠着云家玄鸟纹令牌,“哐当” 丢在他脚边,令牌磕在青砖上,溅起几点尘埃,有一枚钥匙滚到苏信鞋边,映着晨光泛着冷光,恍若二十年前父亲书房的铜锁,同样的冷硬,同样的带着血腥的回忆。
他弯腰捡起钥匙,指腹触到金属的凉意,忽然想起那个血夜,他躲在衣柜里,透过雕花缝隙看见黑衣人用弯刀劈开父亲书房的铜锁,血滴在锁面上,凝成暗红的痂。此刻指尖触到的钥匙,纹路竟与记忆中的锁孔分毫不差,心中暗凛,面上却依旧恭顺。
“怎么,嫌脏?” 云昊的声音突然拔高,绣着赤焰纹的靴尖猛地踹向苏信膝弯。苏信猝不及防,膝盖重重磕在砖面上,钥匙串 “哗啦” 散落,一枚正巧滑到云战霄脚边。
“放肆!” 云战霄皱眉呵斥,却未让苏信起身,“还不捡起来?莫要失了礼数。”
苏信咬了咬牙,指尖在砖面擦出刺痛,一枚枚捡起钥匙。云昊的笑声混着檀香飘来,刺得他耳膜生疼。待他站起身,掌心已渗出血珠,混着砖缝里的尘土,在掌纹间染出暗红的痕,恍若一道永不愈合的伤疤,刻在这屈辱的时刻。
“记住自己的身份。” 云战霄淡淡开口,目光扫过苏信腰间空荡荡的玉佩挂绳,“苏贤侄既为雪裳的夫婿,便该安分守己。若再让我听见你在外头惹是生非 ——” 他抬手轻挥,袖口云纹翻卷,“云府的门,可容不得豺狼。”
苏信低头看着自己补丁摞补丁的袖口,喉间泛起苦涩。当年苏府鼎盛时,父亲腰间挂的是皇帝亲赐的和田玉佩,雕着 “忠信” 二字,母亲的衣料皆是江南贡品,蜀锦绣着并蒂莲,如今他却穿着粗布仆役服,站在这富丽堂皇的正厅里,听着仇敌用 “贤侄” 这般虚伪的称呼,接受仆役般的差遣。
“是,苏信谨记家主教诲。” 他低声应着,余光扫过云战霄胸前的玉佩,雕着展翅的玄鸟 —— 与当年血案现场留下的衣角残片上的纹路一模一样。心脏骤然收紧,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,面上却依旧平静如常,唯有眼底深处,恨意如寒铁般冷冽。
退出门时,苏信听见云昊在身后低笑:“父亲,您说那苏家养的小崽子,真能安分守己?我瞧着他那双眼,跟藏了把刀似的。”
云战霄的声音混着茶香飘来:“刀?若连刀都藏不住,又怎配做云家的赘婿?”
晨风卷着落花掠过回廊,苏信站在檐下,望着正厅匾额上 “德厚流光” 四个鎏金大字,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塞在他襁褓里的玉佩,上面刻着 “苏信” 二字 —— 取 “苏信如铁,矢志不渝” 之意。他摸了摸左眼的眼罩,那里藏着比铁更冷的恨意,今日在厅中弯腰捡钥匙时,他清楚看见云战霄鞋底绣着的暗纹,与当年凶手靴底的泥印分毫不差,那是刻在他记忆中的死亡印记。
攥紧手中的钥匙,苏信转身走向西跨院,袖中滑落一片从正厅角落捡起的碎纸,上面隐约可见 “苏寒秋” 三个字的残笔。唇角勾起一抹冷笑,他知晓,这云府的每一块砖,每一片瓦,都藏着血案的线索,而他,有的是时间,慢慢将它们一一剥离。
回到柴房,苏信推开木门,晨光正照在墙角的蛛网丝上。他摸出腰间小玉瓶,倒出一粒赤焰药丸含在舌下,这是用赤焰草与雪山顶火蟾血秘制的药丸,可短时间提升五感。指尖抚过寒铁假眼,金属表面传来微不可察的震颤,与当年在苏府废墟捡到的半块钥匙模具频率相同,那是父亲留给他的唯一信物。
卯时三刻,苏信带着钥匙来到库房,铜锁在他手中轻转,门轴发出的吱呀声惊起梁上尘埃。库房内阴凉干燥,檀木货架上摆满绫罗绸缎、玉器古玩,第三格的雪缎果然如雪般洁白,边缘绣着冰蚕纹,正是苏府旧年的绣样,母亲当年最喜用这种绣纹裁衣。
他仔细清点账册,目光却落在西北角积灰的铜烛台上。烛台底座的云纹雕刻比寻常多出三道棱线,与苏府旧宅密室的机关暗语如出一辙。指尖轻轻转动烛台,左转三圈再右旋半周,地面传来石磨转动的闷响,西北角青砖缓缓凹陷,露出尺许高的洞口,寒气顺着缝隙涌出,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,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赤焰草香。
苏信屏住呼吸,寒铁假眼在洞口微光中泛起细不可察的震颤,与当年在苏府密室感受到的共鸣相同。他摸出袖中淬毒银针,小心翼翼钻进密道,石壁上嵌着的夜明珠忽明忽暗,照出七丈深的甬道尽头有两扇青铜门,门上刻着展翅玄鸟与火焰交缠的图案,正是云战霄玉佩上的纹章,却与苏信记忆中母亲绣在襁褓上的苏氏家纹隐隐相悖。
“咔嗒。” 当假眼凑近门锁时,青铜门应声而开。密室不足十丈见方,石台上堆着半幅残破的《江南盐铁图》,墙角樟木箱的铜锁已被腐蚀,露出里面泛黄的信笺。苏信指尖抚过箱盖,忽然僵住 —— 箱沿刻着极小的 “苏” 字,与父亲苏寒秋的笔迹分毫不差,那是父亲独有的笔锋,带着江南文人的儒雅与坚韧。
最上面的信笺写着 “血手门三月密函”,墨色虽已淡却,仍可见 “苏信侯私藏宝藏钥匙,可启开国秘库” 的字迹。苏信瞳孔骤缩,翻出第二封,落款竟是云战霄的印鉴:“疫病一事,须令江南无活口。苏信侯若不交钥匙,便纵火烧府,伪作天灾。” 信末还有一行小字:“黑衣人所用弯刀,可着人刻玄鸟纹以掩耳目。”
喉间泛起腥甜,苏信捏紧信笺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二十年前那场 “疫病” 原是骗局,所谓天灾不过是云战霄联合血手门制造的屠杀,父亲拼死藏起的襁褓,竟成了他复仇的唯一线索。第三封信笺上画着简略的苏府地形图,红点标记着父亲书房的位置,旁边批注:“钥匙藏于其子左眼,务必斩草除根。”
“砰 ——” 樟木箱盖因剧烈晃动砸在石台上。苏信扯下左眼眼罩,寒铁假眼在幽暗中泛着冷光,正是信中所提的 “钥匙”。他忽然想起救下自己的神秘人临终前说的话:“你父亲将秘钥融入血肉,待你成年,假眼自会与密室共鸣。” 原来那道从眼角到下颌的疤痕,正是当年黑衣人挥刀所致,却阴差阳错让假眼成为开启真相的钥匙。
小心翼翼将信笺收入贴身内袋,苏信注意到箱底还有半幅绢画,画着大胤开国皇帝与一青衫男子对饮,男子腰间玉佩纹路与自己假眼内侧的暗纹相同。正当他要细看时,密道口突然传来砖石摩擦声 —— 有人正在转动烛台机关!
苏信迅速合上木箱,将假眼重新戴好,反手扣住袖中银针。青铜门开启的瞬间,他已背靠着石壁,目光落在来者身上 —— 竟是云家三等仆役陈七,此刻正握着短刀,刀刃泛着青芒,正是血手门独有的淬毒兵器,刀柄上刻着的玄鸟纹,与当年血案现场遗留的残片吻合。
“你果然发现了密室。” 陈七的声音低沉,带着夜枭般的阴鸷,“家主早说过,苏家养的小崽子聪明过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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