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四十九回 潜于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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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殷释天如此一说，司徒云梦担忧不已，薛燕也略有一些慌张。

惟有韩夜异常镇定。

韩夜右手拉住柳眉轻蹙的司徒云梦，表情平淡地看向殷释天，反问道：“殷大教主，天帝在紫天到碧天的那四万余里神树上，一共布置了多少天兵天将？”

梦、燕二女不知韩夜为何会问这种问题，均是看向韩夜。

殷释天却不假思索地回应道：“曾经是一千二百万八千六百四十二。”

说着，他又补充了一句：“但是，伏羲自从知道暗天教的存在后，将驻防的兵力又增一倍，约有二千四百万之多了。”

韩夜喝了一口魔界的寒冰烧，笑看殷释天：“你研究得很透，看来躲在神界时间已久了。”

“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危险的地方，如果我没猜错，你的天神坛就在神界的某一重天。”

殷释天感觉到了棋逢对手，赞许地点了点头：“猜的不错，天神坛确实就在神界。”

接着，韩夜从容自信地判断道：“所以，你不可能挑今天进攻神界……如果我所料不错，神界现在一点事都没有。”

殷释天露出了深沉的笑容，不再说话。

“我替你分析分析吧。”韩夜对殷释天分说道：“在和我们打这一场之前，你其实并无必胜把握，所以，就算你有八千个身外化身，可你派过来的这个身外身，至少该占你全部实力的一成左右。”

“你把我的无极元灵斩这种压箱底绝活都试出来了，此行目的也达到了。”

殷释天双手负于身后，回应道：“不错。”

韩夜继续推演道：“你本来的目标就是来此试探我们三人上限，所以你的精力也只能大部分放在了我们这里，若不能保持全部的精力和灵力进攻神界，你一个人需要多久才能突破神树的重兵防御呢？”

的确，从韩夜对身外化身的理解来看，司徒云梦既然不能用多个化身同时处理事务，那殷释天也不可能将意识分得太散、多线作战，尤其是将四大金刚都放在东海，而殷释天一个人去偷袭神界……这不符合殷释天那稳重的行事风格！

尽管韩夜已经算准了殷释天，但司徒云梦还是略为担忧，提醒韩夜道：“可是阿夜，万一他真的对神界发起袭击，而我们还在东海……要不要派人去看看？”

韩夜拍了拍司徒云梦柔肩，安抚她的情绪道：“夫人莫怕。”

说着，韩夜便问薛燕：“燕儿，神树守卫要将战况传达给玄女，大概需要多久？”

薛燕回曰：“一个眨眼。”

韩夜又问薛燕：“那天帝伏羲要将旨意传达给玄女，又大概需要多久？”

薛燕回曰：“一个刹那。”

韩夜转而问向殷释天：“殷大教主，你是能在半个眨眼的时间内干掉所有的神树守卫，还是能在半个刹那之内消灭天帝伏羲？”

其实，薛燕听到一半就已经完全定下心来，反而调侃司徒云梦道：“小梦梦你就是过分担心啦，玄大姐现在还在打七手八脚怪呢！她都不急你急个什么劲儿？不要上这老贼的当，谁知道他使的是不是调虎离山之计？”

“再说啦，没多久前我还拜见过道祖爷爷，他老人家好着呢！还给了我一大袋金丹！”

的确，韩夜也知道道祖尚还安全，否则薛燕的昊天金丹何来？

但他更擅于将这些细枝末节的信息串在一起，见微知着、一叶知秋，如此一来，他就有十足把握识破殷释天的阴谋了。

“你唬不了我，殷大教主。”韩夜冷声道：“你从始至终就是安排你的四大手下荡平水晶宫，故意把我们的大军吸引过来罢了。”

“你原想着他们能给你拖延点时间，可惜运气不好，龙神坛被端掉了，他们也危在旦夕。”

“致使你不得不提前出关，拿分身来试我们的底，顺便也救一下你这些忠心的部下。”

韩夜即便没有读心术，也能把殷释天的心思说得八九不离十了，听到这里，殷释天忍不住给韩夜鼓起了掌。

“啪啪、啪啪啪。”

“有趣。”殷释天道：“每次和你交战，我都会觉得很有趣！”

“如此有趣之事，又岂能轻易结束？”殷释天露出了三分兴奋七分阴沉的笑容，只道：“神界易守难攻，对老夫而言是个挑战，所以老夫打算留到最后，再陪大家好好玩。”

“至于这东海龙宫嘛。”殷释天道：“既然我座下的毘沙门和娑伽罗与四海龙王有仇，不妨让他们先下一城、拿个头彩，到时候随我上天也能打得尽兴一些。”

薛燕讥讽道：“那就拿不到头彩咯！我们已经在这里了！你们没机会咯！”

殷释天双手负于身后，笑道：“正是因为你们都在这里，老夫才想跟你们再玩一把。”

“三天以后。”殷释天冲韩夜伸出三根指头，宣布道：“我会率领暗天教先攻东海龙宫，再打九天神界。”

“我希望那个时候你们准备好了，能让我玩个尽兴。”殷释天说着，四条眉毛微微上翘，对于未来一战似乎是志在必得。

薛燕忍不住奚落道：“阴湿天，就你手上那几个歪瓜裂枣，什么分裂宝宝七手八脚、一动不动的烂泥鳅，再来几次不都是输吗？”

殷释天笑道：“是输是赢，三天之后，自见分晓。”

韩夜则道：“我们为什么要答应你定的时间？三天以后，等你又偷偷修炼出克制我们的法术？”

殷释天微笑摇头：“你们至今都没找到暗天教总坛，而我却想走就走，能奈我何？当然时间由我来定。”

司徒云梦正欲对殷释天说找到了他的爱人佘芷，却被薛燕拉住，示意她不要过早暴露我方的最终手段。

殷释天见韩夜默然不语，便知他是真拿自己没辙，遂加大了对夜梦燕三人的压迫感。

“既然都这么有趣了，那我再说三个更有趣的事吧。”

“其一。”殷释天将法袍一甩，金灵天书竟然自行从司徒云梦的袖底幻化而出，并不断翻页，最终翻到了封印金刚明王的那一页！

“天书封印放在三千世界里，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法术，你们用它来封印我的灵力，其实根本封不住。”说这话的时候，司徒云梦还试图将金灵天书收回袖底，但此时此刻，她的灵力暂时用尽、尚在恢复，而殷释天的法力却比刚才的身外化身更强！

司徒云梦没能阻止殷释天，眼看着殷释天强行将金刚明王的灵力从天书里抽走，收回自身！

“其二。”殷释天环顾三人，说道：“五方招来这个法术，不管五大明王身处何处、存活与否，均能将其灵力收回……因此，威德明王的灵力也早被老夫收回来了。”

“其三。”殷释天将双手展开，扬起法袍，那深邃无光的袍底射出九道暗光，九道暗光分别凝成了威德明王、镇狱明王、金刚明王、修罗、夜叉、迦楼罗、乾闼婆、紧那罗和摩呼罗迦的身形！

威德明王、镇狱明王和金刚明王的身躯已然复原，他们齐齐抱拳向殷释天道：“参见教主！！”

其余六部天龙则一声不吭，没有开口说话。

这时，殷释天才向夜梦燕三人解释道：“五大明王也好、八部天龙也罢，如果老夫真要用他们交战，就算不依托这娑婆世界的众生，也能直接召出来。”

“当然，平时我是不想费神控制他们，所以安排他们附身于六界众生之上，令其自主行动。”

……

局势，瞬间就变得凝重了起来！

韩夜感觉带着众人兜了个很大的圈子，却并未对最终胜利起到关键性的作用。

薛燕更是一脸无奈地看向韩夜，似乎想对他说：呆瓜！咱们白忙活啦！

“放心，今天依然不是全面开战的时候。”殷释天傲视夜梦燕三人道：“作为你三人今天干掉我一个分身的奖励，我这些不成器的属下，便先带回去了。”

“三日之后，期待你们的表现。”

殷释天扔下这句话以后，双手凝聚星云神力，逐渐消失于诛仙剑阵当中。

与他一同消失的，还有那与魔尊重楼打的有来有回的不动明王，身负重伤的甘露明王，重归一体的天王毘沙门，以及逐渐恢复体力的龙王娑伽罗。

碧霄仙子眼见殷释天带着众人如入无人之境，颇为不甘地道：“这个老匹夫！又让他跑了！”

碧霄没意识到的是，她不应该叫殷释天为“老匹夫”，而应该骂他为“臭小子”。

云霄仙子则叹道：“这个殷释天的确颇为棘手，纵使师尊和二位师伯亲临，只怕也限制不住他。”

琼霄觉得姐姐说的这些话已经算是给三清天尊面子了，因为在这小乘世界里的三清天尊，弱于三皇，更弱于盘古，早已无法应对殷释天和暗天教所带来的劫难了。

无论如何，暗天教已退，韩夜便将参战的六界英雄们都召集到了一起。

“重楼，这一战打得不错，可惜尚未分出胜负。后续不动明王若再现身，也交给你来打。”韩夜对重楼总结道。

本来重楼正因殷释天强行中断战斗而略感郁闷，听韩夜如此安排，自然颔首道：“可以。”

接下来，韩夜又分别安排了众人如何应对其余四大明王和八部天龙的进攻，并且提醒道：“我预计，这两天就会有一场硬仗要打，战场情势瞬息万变，届时大家请务必按照我让玄女传递的军令来交战！不要擅自出击。”

六界英雄对于韩夜的排兵布阵已经非常信任，异口同声回应道：“是！”

牛圣婴不解地问道：“师丈，他们不是说三天以后才来了吗？”

薛燕向牛圣婴解释道：“我说喷火娃娃，敌人说三天以后就三天以后吗？要是今晚上就来偷袭，咱们还能让他们把水晶宫砸了？”

薛燕所言在理，暗天教现在的这批人，个个都是毁天灭地的高手，若是真想摧毁水晶宫，仅不动明王这一尊大神就够让大家头疼了，不得不防。

清源妙道真君点头响应道：“不错，既已明确暗天教的目标就是我们东海龙宫，从现在开始就要更为严加防备。”

薛燕不忘教训清源妙道真君：“你的严加防备屁用没有！七手八脚怪在东海漩涡放的那是个分身，你不也没辨别出来吗？”

说着，薛燕就把她从甘露明王那里套到的情报告诉了众人。

清源妙道真君惭愧地说：“薛女侠教训的是。可我没有你的慧眼之能，而对方法力又在我之上，真伪难辨，还请勿怪！”

敖慧心也替清源妙道真君说话道：“是啊，薛燕先生，我家二郎已经尽力了。你也知道，你的能力在我们当中是独一无二的，而暗天教的怪物又个个强得可怕，既然他们已经盯上我们龙宫了，还请你和司徒先生、韩大侠务必要替我们做主啊！”

有些事，没发生到自己头上时可以不上心，但一旦发生到了自己头上，除非完全没脑子，否则必然会加倍重视，甚至一改往日态度。

敖慧心绝不希望百翎洲和万象魔宫那样的祸事发生到自己家，所以言辞之间对于薛燕等人更为尊崇。

司徒云梦拍着敖慧心的背，柔声安抚道：“慧心，把心放肚子里去，我是不会牺牲任何一个小家来成全大家的，必保龙宫无恙。”

司徒云梦的温柔安抚永远那么令人安心，敖慧心总算放心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