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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抓住他——!”
张德彪那破锣嗓子般的咆哮,裹挟着黎明前的寒气,在死寂的厂区上空炸开。几道雪亮的手电光柱如同愤怒的探照灯,死死咬住王德发那跌跌撞撞、亡命狂奔的背影。混乱像投入滚油的冷水,瞬间在宿舍区炸开锅。惊呼声、开门声、杂沓的脚步声此起彼伏,沉睡的机械厂被彻底惊醒。
林默站在窗后的阴影里,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塑。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玻璃,目光追随着那场在灰白晨曦中上演的拙劣追逐戏码。王德发像一只被猎犬围堵的兔子,慌不择路地冲向厂区深处那片废弃的原料仓库区。他手里死死攥着的那个小布包,在奔跑中剧烈晃动——那里面的东西,价值远超他偷窃的量块。
苏晴的信息是火种,陈卫国的贪婪是鼓风机。两者合力,终于点燃了张德彪这桶烈性炸药!王德发的暴露和仓惶逃亡,如同最有力的证明,瞬间将林默身上“失窃案嫌疑人”的标签撕得粉碎。空气似乎都变得轻盈了一些。
追逐的喧嚣渐渐远去,被仓库区高大的阴影吞没。宿舍楼里的议论声却嗡嗡作响,如同无数只受惊的蜂群。
“王工?真是他?平时看着挺老实…”
“跑什么?没做亏心事怕什么?”
“保卫科都追过去了,肯定人赃并获!”
“啧啧,胆子真大,连进口量块都敢偷…”
林默拉上窗帘,隔绝了外界的嘈杂。他回到冰冷的床边坐下,从枕下摸出那本深蓝色的工作证。塑料封皮内,那张深蓝色的牡丹小型张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色彩浓郁。指腹隔着薄膜轻轻摩挲着纸张的纹理,冰凉的触感带来一丝奇异的镇定。
第一重枷锁,崩解。但时间并未停滞。陈卫国的威胁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,认购证的倒计时在无声的晨曦中愈发清晰。他需要利用这短暂的混乱期,完成最后的布局。
天色在混乱中由深灰转为鱼肚白。厂区广播喇叭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噪音,随即是厂办秘书严肃而急促的通告:
“全厂职工请注意!全厂职工请注意!技术科精密测量室失窃案已有重大进展!嫌疑人王德发已被保卫科控制!赃物部分追回!案件正在进一步审理中!请广大职工安心工作,不传谣不信谣!重复一遍…”
通告如同一颗定心丸,也彻底宣告了林默的清白。宿舍楼里的议论声在短暂的惊愕后,迅速转变为对王德发的唾弃和对保卫科效率的惊叹。
林默穿戴整齐,拿起饭盒,如同往常一样走向食堂。所过之处,投向他的目光已截然不同。之前的审视、猜疑消失不见,取而代之的是同情、好奇,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。王大壮远远看到他,眼神躲闪,缩着脖子溜进了人群。林默目不斜视,平静地排队打了一份最便宜的稀粥和咸菜,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。
胃里填充了温热的食物,驱散了彻夜未眠的疲惫和寒意。大脑则如同精密的钟表,开始校准下一步的行动指针:
1. **确认王德发落网细节:** 赃物是否全部缴获?是否涉及非法加工团伙?这关系到陈卫国那头“恶虎”的行动结果,也关系到后续是否还有余波。
2. **应对张德彪的“感谢”:** 苏晴传递的信息是关键突破口,张德彪必然会找自己“了解情况”。需要统一口径,强调是苏晴的回忆和自己的“技术分析”相结合,淡化个人色彩。
3. **请假离厂:** 这是核心目标!必须尽快获得批准,奔赴上海!
4. **筹集资金:** 厂里刚发的微薄工资(十几块) + 牌局赢的六块多 + 牡丹小型张(核心资产)= 启动资金。需要规划最经济的赴沪路线。
刚放下碗筷,一个保卫科的年轻干事就找到了食堂。
“林默同志,张科长请你过去一趟。” 干事的语气客气了许多。
保卫科办公室的气氛与昨夜截然不同。烟雾依旧缭绕,但压抑的戾气消散了大半。张德彪坐在办公桌后,虽然依旧一脸疲惫,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却透着一股破案后的亢奋和如释重负。桌上摊着几张照片和记录,还有一个小巧的、沾着油污的布包——正是王德发逃跑时死死攥着的那个!
“林默来了?坐!”张德彪指了指对面的椅子,语气是前所未有的“和蔼”,甚至带着一丝…欣赏?“案子破了!王德发这王八蛋!人赃并获!就在3号废弃仓库的通风管道里,堵住了!还想跑?哼!” 他拍了拍桌上的布包,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,“喏,丢的量块,找回来三块!还有这个!” 他拿起一张照片,上面是几个加工精密的金属圆柱体,“仿制的液压阀芯!还有加工图纸!妈的!证据确凿!这小子,吃里扒外!勾结外面一个搞地下黑加工的小作坊!买家都锁定了!”
林默心中了然。陈卫国的“路子”果然够野够快!一夜之间就摸到了买家信息,甚至可能间接逼得王德发铤而走险转移赃物,最终被张德彪堵个正着!这头“恶虎”虽然贪婪,但效率惊人。陈卫国自身暂时安全,也意味着他短期内无暇再来纠缠自己。
“多亏了苏晴同志及时提供的关键信息!”张德彪看向林默,眼神复杂,“还有你…在保卫科那番分析。虽然当时…咳,态度有点问题,但思路是对的!没有你点出量块组合的异常和可能用途,我们也不会这么快锁定王德发!更不会想到他还藏着仿制的阀芯!” 他难得地承认了林默的“贡献”。
“都是苏晴同志记性好,想起了王工查资料的事。”林默谦逊地将功劳推给苏晴,姿态放得很低,“我只是根据尺寸做了点技术上的猜测,瞎猫碰上死耗子。”
张德彪对林默的“识相”很满意,点点头:“不管怎么说,这次能这么快破案,你们俩都有功!厂里会酌情考虑奖励!特别是你,林默,临危不乱,脑子活!是个好苗子!” 他顿了顿,话锋一转,“不过…你昨晚的行踪,虽然失窃案跟你没关系了,但还是要有个交代。图书馆…查资料?” 他拖长了语调,眼神带着一丝审视,但已无昨夜那种咄咄逼人的压迫感。
林默知道,这是最后的考验。他深吸一口气,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窘迫和坦诚:“报告科长…我…我撒谎了。昨晚…我没去图书馆。”
张德彪眼神一凝,身体微微前倾:“哦?那去哪了?”
“我…去了邮市。”林默的声音带着认错的低沉,“我…喜欢集邮。家里长辈留了张旧邮票,夹在工作证里。昨晚心烦,就想去邮市看看行情…想…想卖掉换点钱补贴家用。” 他半真半假地交代了邮市之行,隐去了与老周的交易细节和市场管理办的备案,只强调是“看看行情”。将动机归结为“补贴家用”,符合一个家境贫寒的实习工人形象,也更容易获得理解。
张德彪盯着林默看了几秒,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实性。最终,他靠回椅背,摆摆手:“行了!年轻人,有点爱好正常!但以后别撒谎!更别去那些鱼龙混杂的地方!这次就算了!” 他显然对揪着一个“功臣”的小辫子不放没了兴趣,失窃案告破才是他最大的政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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