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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月火云散,蝉声鸣树梢。
暑日一至,晏清禾便着手安排行宫避暑一事。为着六宫同沐恩泽,她将所有嫔妃都记了上去,皇嗣更不必多言,包括自己在内,共计二十位后妃、四位皇子与五位公主。
中宫随即交与皇帝过目,齐越看罢,本嫌人多,欲删去些无子嫔妃,但晏清禾又以雨露均沾等话来劝谏于他,十足地像个谏臣模样,帝后间已到了这唯有官话的地步,皇帝无奈,随她去了。
六月初四午后时分,众人行至京郊外大明宫。晏清禾仍为自己安排的流云榭,将蘅安娢牧几人安排在流云榭附近,来往轻松;又将丽昭仪住处安排在离皇帝寝殿最近的葳蕤阁,方便他二人独自郎情妾意,别坏了自己的好景色。
琰儿六岁时,已能将六书背得滚瓜烂熟,性情不骄不躁,很是沉稳。他这个年纪,本该是最无忧无虑的,不应是这般沉默寡言,晏清禾挂念在心上,命他在行宫的这些日子不许再背书,只许和姊妹们一块儿玩闹。
阿照无奈应下,每日或是同四哥在太液湖畔垂钓,或是与姐姐们一起看望逗弄摇篮里的小长乐,又或是日暮时分,面对浮光跃金的湖面,在斜晖阁上听瑾瑜合乐奏萧。他喜欢听姐姐的萧声,却厌烦元熹与三哥的言笑晏晏,心中总是隐隐浮现出一股想取而代之的冲动——自己才是她的同胞兄弟,自己理应才该跟她并肩而站。
除了元熹之外,他最爱与四哥待在一块。四哥待人接物温和友善,但身上却总是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哀而不怨的忧伤,他不似三哥一般锋芒锐利,也不似五哥一般骄纵急躁,两个小小少年似乎都各怀心事,反倒让二人走得更近些。
阿照想要同阿姊合奏,但平日里勤于读书,故不擅乐器,但此时若寻宫中乐人现学,又恐遭至三哥嘲笑,故闻得四哥擅萧后,便时常寻他学习。
斜晖脉脉水悠悠,二人泛舟江渚之上,时有鸥鸟略过,齐泽披着一身柳宗元独钓江雪时的蓑衣,又持着姜太公曾用过的愿者上钩的钓钩,悠闲地倚在舫中,翘着腿,活脱脱像个渔翁的模样。他看一旁的阿照笨拙地学着吹箫,舫中还有两个宫女在烹茶煮酒,另有两人在船尾划桨,另一艘则在不远处不紧不慢地跟着。
天际边,远远传来斜晖阁上瑾瑜合奏的箫声。
二者一比,齐琰知道自己相形见绌,便赌气地将玉箫放至一旁,转而看向悠闲自在的齐泽,他正闭着眼随萧声而哼,便故作随意道,“四哥,你觉得是阿姊吹的好听,还是三哥吹得好听?”
齐泽停了哼声,却没有睁眼。他知道小六的心思,故挑了个阿照爱听的来答,“自然是四姐姐。”
阿照听了果然高兴,仿佛是夸了自己一般,却不露声色,淡淡恭谦道,“只怕是阿姊再好,也比不上四哥罢?”
齐泽继续得心应手地附和道,“人各有所长,笙箫管弦再好,也不过是末流之技,闲暇时的娱乐罢了,到底不能盖过文墨章篇上的光彩。否则,怎么会有王子安在滕王阁上写下的‘阁中帝子今何在?槛外长江空自流’之语呢?”
他明说自己,暗指齐瑾,虽是自谦,实为宽慰阿照。齐琰听出了他的好心,却半晌不语,直至天边萧声结束,方细细抿了口温酒,缓缓道,“四哥说的有理,我受教了。”
齐泽起身,也爽快地为自己盏上一杯,自言自语道,“所谓‘船到桥头自然直’,何必为尚未发生之事而担忧呢?自来生死有命,富贵在天,都是命定好的。”
这话带着一缕愤懑自嘲,齐泽一口将酒饮尽,又继续躺下,手搭在船沿,湖水从他手边划过,太液湖上小荷尖尖,再过半月,就又是十里朱华。
阿照索幸也倚在一旁,悻悻道,“我有时在想,生在帝王家,未必是人间第一幸事,盛世尚且要争个头破血流、家破人亡,何况乱世?还是做个逍遥自在的富贵闲人的好,到时驾一叶之扁舟,举匏樽以相属,遨游天地之间,最为畅快……”
齐泽闻言,忽而睁开眼,望着天边渐染的晚霞,轻声道:“六弟此言差矣。人命如草芥,在盛世或是乱世都由不得自己,纵然是生在朝政之外的富商巨贾之家,富贵也随时会随家族败落而去,何况黎民百姓?咱们帝王之家,起码能享受到一时的锦衣玉食,这就够了。”
阿照转头看他,却见四哥眼中并无讥讽,反倒带着几分真诚,大有随遇而安之态,至于明日头颅如何,那就任君自取了。阿照正欲答话,忽闻船尾宫女惊呼:“殿下小心!”
话音未落,一只白鹭掠过水面,翅膀带起的风掀翻了齐泽放在船沿的酒盏。琥珀色的琼浆倾泻而下,在湖面荡开一圈涟漪,转瞬即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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